五月的开头,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公园的走道上,有两个孩子在人丛里一前一后地跑着:姐姐撵着弟弟。弟弟名字叫小松,五岁,细条条的个子,脸蛋儿圆圆的像两个小皮球。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翻领上滚白道道的水师服,腰上勒着根旧皮带,皮带上还别着一枝“手枪”。说真话,这才不是什么手枪呢,这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从哪儿捡来的像巴掌大的一块长三角形薄木板。小松就把它当成真的手枪,时
五月的开头,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公园的走道上,有两个孩子在人丛里一前一后地跑着:姐姐撵着弟弟。弟弟名字叫小松,五岁,细条条的个子,脸蛋儿圆圆的像两个小皮球。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翻领上滚白道道的水师服,腰上勒着根旧皮带,皮带上还别着一枝“手枪”。说真话,这才不是什么手枪呢,这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从哪儿捡来的像巴掌大的一块长三角形薄木板。小松就把它当成真的手枪,时候别在腰上,见人就行个军礼。有了这枝“手枪”,小松就觉得自己当真是束缚军了。
小松跑得很快,水师帽后沿的两根飘带随风飞舞着。他不断地回过头来看落在前面的姐姐,两只藏在长睫毛下面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闪射着幸福兴奋的灿烂。
姐姐八岁,是个二年级学生,她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的学生裤,胖墩墩的像个小冬瓜,又像个胖鼓鼓的花生米,因为她生下来就挺胖,所以妈妈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胖。
小胖跑起来很吃力,累得脸蛋通红,微微突出的前额上冒出小小的汗珠。
“小松,等一等,等一等呀!要不,我不跟你玩了!”小胖在前面气喘喘地一面跑,一面叫着。
小松回转身看了看,他就怕姐姐不跟他玩,可是现在他知道姐姐是吓唬人的:这里又没有大皮球,冬冬和小林他们也都不在这里,姐姐不跟他玩还能跟谁玩呢!这一点也吓唬不了他。小松得意地笑着退了几步,回过身又往前跑。
“啪哒!”小松恰好撞在一个叔叔的腿上,跌倒了。那个叔叔马上把他扶了起来。可是小松很不服气,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不哭,这才算有本事呢。小松跌倒了就从来不要人家扶,托儿所的小孩都自己会爬起来。
“我自己,我自己会起来。”小松说着,又照原样儿倒在地下,然后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往前跑了。
在一个大水塘边,小松站住了。水塘又深又大。对岸是一片矮树林(wood),另有一只小船拴在对岸水边的一棵树干上。小松想:要能爬上去坐一坐多好啊,那是一只真正的船呢!在挨近岸这边的水面上,有几只肥壮的大白鹅在洗澡,它们把长颈子一扭,钻进水里,再伸起来,水珠就从平滑的鹅背上滚下来。小松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子投到水里去,大白鹅骄傲地昂起头向水塘中心游去了。
“返来,返来!你返来我不打你了。”小松说着又捡起一块石子。可是大白鹅不乖,一点也不听话,只顾向水塘中心游去。小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巴紧紧地闭着,预备把石子投出去。
“不许打石子!看掉下去!”小胖赶到了,从前面这样叫着。小松可就是不喜欢人家对他大喊大叫的,妈妈发言就不这样,托儿所的阿姨也从来不这样对小朋友大叫。
“我偏要打,就是要打!”小松一面说着,一面拉开要扔的架式:拿着石子的小手扛在肩上,脑袋歪垂在一边。其实,小松心里并不真的要把石子扔出去,这不过是在和姐姐生气,想吓唬吓唬她。谁叫她那样大声大气地叫喊呢!
“那我下次不带你来玩了,你不听话,我回去通知妈妈去。”
“你才不听话呢,我会跟妈妈一块儿来!”
小胖生气了,扭头就走。可是水塘又深又大,要是弟弟掉下去怎么办呢?她这么想着,只走了几步就站住了。起先小松顽强地站着不动,两眼死死地盯住湖水,直到他听不见姐姐的脚步声时,才静静地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看见姐姐站住了,他想姐姐依然喜欢他,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他的拿着石子的小手慢慢放了下来。
小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跑回到弟弟的身边,学着妈妈的话,拉长着腔调说:
“小松第一乖了,姐姐最喜欢你。”接着她又说:“你看,那只大白鹅也回过头来看你了,它也说小松最最乖。走,我们看猴子(monkey)去。”
小松也一下高兴起来,他笑了,说:
“大白鹅对我笑了。你看,它当我是束缚军叔叔,你看我像不像?”小松这样问姐姐,同时两脚立正,直直地站着,一只手按着皮带上别着的“手枪”,他的黑眼睛在长眼毛下闪闪发光。
看过了猴子,小松又从拥挤的人丛里钻了出来。小松一面想着那只最小的猴子,一面跟在一个穿蓝裤子的胖胖的女孩儿前面走着。走了好远好远,拐了好几个弯,直到这个女孩儿和一群戴红领巾的孩子们打招呼,小松才发现自己跟错了人。这个穿蓝裤子的胖女孩儿不是姐姐,她还戴着红领巾呢。姐姐可没有红领巾。小松站住了,他向四周望了望,可是姐姐现在在哪里呢?小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觉得不应该哭,因为,姐姐也许正躲在大树前面跟他“藏猫”玩呢?妈妈就爱跟他“藏猫”,他记得有一次妈妈躲在一棵参天大树前面,他找了好久都没有哭。之后妈妈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跑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亲他的脸,倒像是妈妈把他丢失了,好轻易才找到他似的。妈妈还不止一次地对人说这件事:
“我故意躲在树前面,小松找不见我,一点也不哭。”
小松想:“藏猫”还兴哭吗?有一次在托儿所打针都没有哭呢,穿白衣服的阿姨还对别的小朋友说:“不要怕,不要怕,你看小松多英雄,一声都没哭,要像小松那样才是乖孩子。”
小松当然是小英雄,小英雄这会儿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一看那些戴红领巾的哥哥姐姐们,又向四周望了望。他想:也许姐姐会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从一棵参天大树前面露出一只眼睛来。他留神向一棵一棵的大树前面望着,可是大树前面什么都没有。小松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办,往哪儿去找姐姐呢?他突然之间鼻子一酸,小嘴往下一撇……正在这个时候,那些“红领巾”把小松围起来了。小松难为情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小朋友,你找谁?”
“你是不是迷了路?”
“是谁带你来的?”
他们一路发问,小松不知道听谁的好。他一句也没听清楚,只低头看着地下。
“你是跟谁来的?”那个穿蓝裤子的胖女孩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问,把小松的小手轻轻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跟姐姐!”小松瞅了胖女孩儿一眼。他觉得自己又要哭了,就用力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转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眼泪很听话,就没有流出来。
“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小松点了摇头。
“在哪里?”
“好远啦!门口挂着一块大牌牌,写的红字,字也是好大的;另有电线杆子,好粗,修电线的叔叔能爬上去。姐姐说她也会爬,我现在还小,等长大了我也能爬上去。”
“红领巾”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把小松笑得不美意思了。
“你姐姐呢?她怎么不管你?”
“姐姐躲起来了,就躲在树前面。”小松说着,睁大了眼睛在大树前面搜索着。
“他和姐姐捉迷藏,我们走吧。”一个“红领巾”说。
“红领巾”们走开了。小松站了一会,就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前面走了去。
小胖找不着弟弟,就伤心地哭了起来。一个穿制服的叔叔问清楚了她为什么哭,就把她带到公园门口的派出所去。戴值日袖章的警察叔叔很不和地招待他们。穿制服的叔叔把事儿说清楚就走了。小胖还只是哭。她想到了刚才在水塘边还对弟弟发脾气,又想到昨天晚上和弟弟抢画片还打了一架。现在弟弟不见了,回家对妈妈怎么说呢?她想,现在只要能找到弟弟,她愿意什么都送给他,弟弟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不要紧,别哭。”值日的警察叔叔一面安慰她,一面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把小胖拉在自己跟前,用手轻轻地理着她的头发。“不要说在公园里,就是在天空上,也准能把他找到。你信不信?”
小胖看了警察叔叔一眼,她想到了老师讲过的许多关于警察叔叔救小孩的英雄故事,她就不哭了。
“相信。”她点摇头,小声说。
“相信,那就别哭了。”
小胖已经不哭了。接着,警察叔叔向她提出了一大串问题:她自己叫什么名字,弟弟叫什么名字,往年几岁,穿什么衣服……反正什么都问到了,小胖也都一样一样地通知警察叔叔了。
“弟弟长得像不像你?”警察叔叔又问。
小胖难为情地红了脸,她平常就喜欢听人家说她比弟弟漂亮,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弟弟比谁都漂亮,比谁都乖。她的眼泪又哗哗地流出来了。
“弟弟长得最最漂亮。”她抽搐着说。“弟弟长得比谁都漂亮。”她又这样加添着说。
警察叔叔笑了,把头转向一边说:
“听见没有?比谁都漂亮!看咱们明天的义务有多庆幸!”这时小胖才看见通到后院的门坎上,还坐着一个警察叔叔,他正在擦着一枝真正的手枪。小胖正要说弟弟也有一枝手枪,可是给那个擦枪的叔叔抢先说了:
“有这么一个弟弟是不坏呀。可是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一个弟弟都会弄丢了!”
小胖撅着嘴不响。突然之间,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就说:
“弟弟还能从很高的石阶上跳下来,就像办公桌这样高的石阶。我说的是真的。”
“好,行了。”值日的警察叔叔站了起来,从墙上摘下自己的帽子,对擦枪的警察叔叔说:“小朱,你去广播,都听清楚了吗?男孩,五岁,穿蓝色的水师服,名字叫小松……我带这个小姑娘出去走一趟。”
当小胖被带出派出所的时候,小松正在一个小土山上看“红领巾”们做游戏。他们在一棵树下围成一个圆圈坐着,唱着歌。小松羡慕地看着他们,他觉得戴着红领巾多漂亮呀!姐姐也想有这么一条,可是姐姐还没到九岁,没到九岁就不能戴红领巾,这些,小松全都知道。因为姐姐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小松说过:
“我没有红领巾,你不要以为我念书不好,爱和同学吵架。才不呢。完全是因为我还没到九岁,九岁!”
“怎样才会有九岁呢?”小松安安静静地想。
起先,“红领巾”们谁都没有留意小松站在一边。当他们唱“全世界人民心一条”这个歌,唱到“毛泽东——斯大林”的时候,小松也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大声地唱了起来。他比大家唱得都响,也不合节拍。这时,大家才发现了他。一个姐姐往旁边让了个位子叫小松坐下,可是小松不肯坐,他喜欢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四月的傍晚来得很早,小松才和“红领巾”们玩了一会儿,浅灰色的薄雾很快地笼罩着大地,天气也逐步凉起来了。那个胖墩墩的戴红领巾的姐姐把自己的蓝制服上衣脱下来给小松穿上,衣服的下摆长太小松的小腿肚。小松高兴地把两手插进很深很深的口袋里。当“红领巾”们开始讨论功课的时候,小松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就一个人在圈子外面跑着玩。
“可别跑远啦,我们一会就结束了。”穿蓝裤的胖女孩儿对他说。
小松愣了一下,什么叫“结束”呢?可是小松装着很懂的样子:
“嗯,知道了。”他很乖地答应着。
这时候,突然之间一只花胡蝶(butterfly)扇着翅膀打小松的头上飘过,飞向小山下的小树林里。小松跟着追了出来,转了几个转,花胡蝶不见了。
“哼,怕我,躲起来了!”小松心里这么想,同时向四周寻找着。树枝上的绿叶,在凉风里不停地摆动,籁籁地响着。小松像是听见有谁在叫他的名字,再仔细地听时,声音又没有了,可是不一会儿,这声音又轻轻传进小树林里。管他呢,他想,反正不是姐姐,也不是“红领巾”,怎么会有人叫他呢。
小松只管朝前走,当他发觉林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想到了姐姐。要是姐姐在这里多好啊,姐姐准能捉到花胡蝶;姐姐还会把树叶吹得呜呜响,还会吹“东方红”……小松想着想着就流泪了。他一抬头,看见在一棵槐树的枝极上,有一只大肚子蜘蛛(spider)正在结网。小松怕它看见自己在哭,就静静地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可是他觉得大肚子蜘蛛已经看见了,要不它怎么一会儿就不动了呢!小松从地下捡起一块干土块扔了上去,土块没有打中大肚子蜘蛛;却落在他自己的肩上。
“不怕你,就是不怕你!”小松鼓着眼,神气地瞪着大肚子蜘蛛。“束缚军叔叔,什么也不怕!”他说着,一面很困难地掀起长长的外衣,从皮带上抽出“手枪”,对准大肚子蜘蛛嗵地叫了一声,他觉得这个敌人已经被他打死了,他就别上“手枪”,胜利地向前走了。
当寻找小松的广播一次一次地重复时,游人们都开始注意起四周来。在两边铺着草地的一条林荫道上,一个年轻的母亲对她身旁的女孩儿说:
“你听,一个小孩走不见了,要是你走丢了,你怎么办?”
“我才不怕哩,我又不是五岁,我六岁了。”女孩儿很自信地叫着。“不熟悉路,那我就问叔叔,问阿姨也行。”
“哪一个叔叔,阿姨呀?”
“不管哪一个,他们都会通知我怎么走。”女孩儿快活地跳着走,白色的发结在她头上一飘一飘的,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把妈妈的手用力拉了下:
“妈妈你听:有一回,我们幼儿园有一个小朋友不见了,之后呀,你猜他怎么回家的?”她还没等妈妈猜就接下去说:“我保险你再也猜不着,是警察叔叔送返来的,还坐着摩托车,我们小朋友都爬到摩托车上玩,我也上去了。妈妈,你会开摩托车吗?”
林阴道旁边的一张靠椅上,坐着两个老头,一个是胖子,垂着双下巴,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在打盹,他听见了女孩儿的话,也没睁开眼,也没动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旁的长着山羊(goat)胡子的老头说:
“在以前呀,不见了孩子还了得!不是给拐子骗走了,就是给汽车轧死了;现在,没问题,一会儿就会找到的。”
“可不!”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说,“这会儿人心都和先前不一样了。有一回,我的小孙子在街上玩,他自己不小心嘛,朝人家工作同志自行车上撞,人家可把自行车一丢,就抱起他替他摸呀揉的,还向我屋里妻子子直赔不是;要搁在已往,把大人骂一顿事小,不装模作样叫赔车子才是怪事!”
“妈妈,那个老头在说什么?”女孩儿问。
“说呀——”妈妈回答不出,她没有去想孩子的问题,因为她看见前面的假山上有一个穿蓝色水师服的男孩,接着,女孩儿子也看见了,她叫起来:
“妈妈,看那小孩,一定是在找他呢!是我先看见的。”
当她们小步跑近假山时,有一个近四十岁的胖妇人也正往山上爬,她气喘吁吁地走近男孩问:
“你是不是叫小松?”
“我才不叫小松!”
男孩看了看胖妇人一眼,就向坐在草地上的妈妈跑去了。
小松穿太小树林,一看,又来到大水塘边了。塘边没有人,只在对岸有人走来走去。塘水变得比先前暗些,水面上升起一层稀薄的灰濛濛的雾,那几只大白鹅,还在塘边树阴下的水面上安详地浮着,伴伴随着水波飘动,有一只鹅还把头扭过来插在翅膀里。小松起先对它们跺脚,然后又对它们大声吆喝,可是大白鹅像是没听见,依然浮在水面上不动。
小松弯下腰正要去捡石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从水塘对面传来了响亮的广播声,把小松吓了一跳,他睁大了眼睛,垂着两手,什么都听清楚了。小松觉得很新鲜:怎么收音机里会说他呢?连他穿的“红领巾”姐姐的衣服也说到了,还叫人把他送到派出所。
“我自己会去,就坐船已往。”这个小家伙一面看着塘边的小船,快活地想,一面就顺着水塘的斜坡向下滑。他跟滑滑梯一样地滑下去。可是水塘的斜坡很陡,也不平,水边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小松想要止住自己,不让自己掉进水里,可是这到底不是滑梯,小松的一只脚插进水里去了,他的脸色变白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就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抓住,把他的胳膊都抓疼啦。小松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叔叔用力地拉住他,岸上还站着一个同样年轻而且漂亮的阿姨,她说:
“幸亏我们在这里,要不,这小家伙就完了。真危险!”
叔叔没有说话,抱着小松很吃力地爬上岸去。从叔叔通红的不笑的脸上,小松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不乖的事,他的脸也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涨红了,眼里涌出了泪水。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到岸上,叔叔把他放在地上问。
小松哭了。
“不要哭,你乖,”阿姨很柔和地说,“通知我,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小松觉得阿姨比叔叔好,就对她说了:
“姐姐也来的,她走不见了。她躲在树前面了。”
“哦,你和姐姐捉迷藏,你想躲在水塘里是不是?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多可爱。”小松晓畅叔叔不是骂他。叔叔对阿姨笑了笑,阿姨也笑了笑。小松不再畏惧了,他说:
“我想坐船到那边,他们在找我。”
“谁找你?”
“收音机。”
“收音机?什么收音机?”叔叔和阿姨一同问,两人又笑着相互看了看。
“就是收音机,你听,就是这个收音机。”
水塘对面又响起了清楚的广播声。
叔叔和阿姨像得了什么最好的东西一样,高兴地手拉手蹲了下来。
“你叫小松,是不是?”叔叔问。
阿姨也说:“我猜你是小松,对吗?”
“你认得我?你上我们家去过吗?”小松也高兴起来。
“走,我们把他送到派出所去,真巧啊!……”叔叔对阿姨说。他们俩一人牵了小松一只手,去找派出所。
在走道上,小松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另一条小道上传来:
“为什么那个警察叔叔要广播说穿的是制服上衣呢?明明是水师服!”
“先不要急,到派出所就知道了,不会有错的。”另一个大人的声音回答。
小松一转头看见了姐姐,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个警察叔叔拉着她的手,在前面另一条小道上仓促地走着,只几步就走已往了。小松看着姐姐的背,不敢喊她,他怕看见姐姐的又红又肿的眼睛。
“小松!”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已往面一条走道上,两个戴红领巾的哥哥叫着向他跑过来,喘着气说:“可把我们找得急坏了,你什么时候跑走的,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这时,姐姐和警察叔叔也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走近了他俩。两个“红领巾”抢着向警察叔叔报告,说他们大家正在小山上讨论功课,听见广播才知道跟他们在一路的小孩就是小松,可是小松又不见了,他们就分头去找;又说有一个女队员到广播叔叔那儿去报告,说小松穿的是制服上衣;又说如果早知道他是迷了路的,那早就把他送到派出所了……
小胖见到了弟弟,生怕再失掉他似的,一把拉住了他。她见到弟弟湿淡淡的裤管,满脚的泥水,就拉着弟弟的手用力甩了一下说:
“跑到哪里去啦?看你,弄成这个样子,下次再也不带你来了!”说着,她就弯下腰去,又亲切地问:“冷不冷?”
小松不美意思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很不乖。年轻的阿姨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小松下次乖,不乱跑了,是吗?”小松很乖地点摇头,看了姐姐一眼,姐姐也正在看他,姐姐的眼睛已经不那么可怕了。两个人先呆呆地相互看着,看着看着,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下都大笑起来,笑得很傻,越笑越有轻,小松还一面擦着眼泪。
值日的警察叔叔带着小胖和小松回到派出所,替小松洗弄干净,把制服上衣也还给了那个胖胖的“红领巾”姐姐。
傍晚,小胖和小松坐在摩托车里,身上披裹着大毛巾,警察叔叔把摩托车开得快快地,在开阔的柏油路上跑得像飞一样。
“多快呀,要赶上那辆汽车了——赶上了!”小松快活地叫。
“又赶过一辆汽车了,还要赶上前面那辆!”小胖说。
“等我长大了,也开摩托车,我就送你上小学去。”小松说。
“去你的吧!等你长大我还进小学?那不是老留级呀!等你会开摩托,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就要当医生,叫人人不生病。”小胖说。
“我呀,我也不上托儿所了,我要当束缚军叔叔,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小胖还没来得及看,那东西已经缓慢地向前进去了。
街灯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亮了,照得大街上通亮!摩托车越飞越快,赶过了大汽车,赶过了小汽车,也赶过了许许多多的自行车;一座大楼闪已往了一幅毛主席的大幅画像闪已往了,马路两旁枝叶兴隆的大树也缓慢地打着转向前面溜已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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