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副产品 – – 中国听故事（善良负六）

他在集镇上有一个菜摊，靠贩卖蔬菜维持生计。如果那天早晨他按照原先的路线到批发市场去，也许他的生活仍然十分平静。 　　但那天他起床稍迟了些，为了赶时间，他的三轮车拐入了一条小道。他在小道上碰到了一个女孩儿，一个长得很美但衣冠不整的女孩儿，她说自己是学生，她想去汽车东站，希望载她一程。 　　天已蒙蒙亮了，他看到她的眼光里充满了渴望，他知道从这条小道到镇上另有10多里的路程。 　　他是一个郑重的人，他觉得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载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孩儿，实在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儿。 　　他猛蹬了几脚三轮车，离去了。但他听到那个女孩儿的哭声，那种无助的哭声让他刹住了车。 　　他对着那个女孩儿喊：“喂，你上来。” 　　女孩儿便跑着走上前来，坐到了他的三轮车上。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镇上，那个女孩儿下了车，对他说：“谢谢。” 　　这只是一个重逢，几天后他就忘了。 　　但一个月后，他的菜摊上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问他，一个月前你是不是载过一个女孩儿。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那个早晨的事。他说：“是的，那是一个穿着玄色上衣的女孩儿。” 　　中年男女说，他们是女孩儿的父母，他们的闺女(daughter)失踪了，他们费了许多周折才打听到他曾载过她。 　　他说那个女孩儿一到镇上就下车了，不知去了哪里。但他的注释显而易见没有令中年男女写意。他们站在菜摊前。一遍遍地进行追问，很快，他的菜摊前围满了人。 　　这个暧昧的新闻传得比风还快，集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某个早晨，在一个少有人迹的地方载过一个漂亮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现在失踪了。 　　那对中年男女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菜摊上寻事，最终他们请来了警察，但警察没法认定他有犯罪嫌疑。他的苦难生活从此开始了，他的妻子开始不信赖他，他的儿女开始追问他那天早上到底做了什么。 　　他一遍遍复述着那天早晨的细节，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了。 　　他的菜摊无法摆下去了，他也无法面对熟人嫌疑的目光。他索性外出打工去了，再也不敢回家了。直到他的手被打桩机截断，修建队的老板给了他5万元钱，打发他回家。 　　他返来了，但他和妻子、儿女的干系已经生疏了。他重新摆了一个菜摊，但生意很差。他每日坐在那里，像枯树枝一样等待着顾客的来临。 　　有一日，他的菜摊前出现了许多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另有那对中年夫妇。那对中年夫妇向他说“对不起”，那个少妇说：“你是个大暴徒。”于是，人们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原委，那个女孩儿在4年前的早晨间歇性的精神病发作，离家出走，最终流落入外地，被美意人收留，病治愈后，嫁夫生子。 　　大家都会在唏嘘。 　　而他坐在菜摊前，一言不发。他的眼光是浑沌的、惊惧的。最终，他抓起一只灌满水的可乐瓶，往风干的莱叶上洒水，然后说道：“你们买些菜吧。”